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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尘戏子4

霸王别姬背景

戏子金×文大小姐





金容仙昨天并没有仔细看文星伊,这一下细瞧起来,觉得这小孩长得确实俊秀,尤其是鼻子,鼻梁很挺,五官也很立体,倒是适合小生扮相,不像自己,明明是个旦,偏生得修小生的课业。

 

想到这金容仙忽地回了神,这是在想什么呢,人家是上海第一文家,怎会让自己女儿来学唱戏,自己被这孩子迷得丢了脑子吧?

 

“真的不用你赔,我昨晚只是…只是想逼你认下我姆妈做过房娘。”星伊见容仙出神许久不说话,以为她是不信自己的话,更加不好意思,伸手挠了挠头,红了脸。

 

“我知道。”金容仙结果星伊的衣服垫在腿上,心中默默叹了口气,这孩子给自己带来了太多不可能的想法,自己怎么了?定性这般差了?

 

“大小姐,到了。”唐征开车很快,不消一会就到了目的地。

 

“大晚上的你带我到租界干嘛?”容仙看见了租界的标志有些疑惑,国家兴亡匹夫有责,她虽不参战但有民族情结,租界是她反感的地方,不知道文星伊带她来这里做什么?

 

“嘘,轻一点,不是带你进租界。”星伊替容仙理了理身上的大衣,牵着她下了车,“唐征,带路。”

 

“不进租界来这里干嘛?”文星伊温热的左手牵上了自己冰凉的右手,暖意一瞬间袭来,连带着金容仙平素不轻易打开的心房都一点点卸下了防备。

 

如果她不是文家大小姐,如果自己不是戏子,如果如果,这世间终是没有如果可究的,无如无果。

 

“嘘,唐征会带路的,别怕,有我在,什么事也不会有的。”文星伊用力握了握金容仙的手试图给她力量,她以为金容仙怕租界的巡逻队把她们抓起来。

 

金容仙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量,不再言语,只是也紧紧回握了一下,如果是上天怜悯她,给她这短暂的温暖,那就让她彻底贪恋一次吧。

 

感受到容仙的回握,星伊有些惊讶,她回头看了眼容仙,看到她的眸子终于不再透着淡漠,心下的喜悦不停翻涌上来。

 

“好好带路。”果然是给点蜜糖就能上天的孩子啊。

 

“好,唐征,听见没,好好带路。”文星伊冲容仙笑了笑,转头就变了脸,语带威胁地吩咐唐征。

 

前面兢兢业业带路的唐征额上冒出三条黑线,瞧瞧,他什么也没做默默带路完美完成吩咐的任务也要被威胁,他家大小姐重色轻下属,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了。

 

“咱们到底去哪?”

 

三个人七拐八拐的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,容仙有些晕头转向。

 

“很快就到了,马上你就知道了。”文星伊使劲捣了下唐征的腰,“快点!”我媳妇儿着急了。

唐征扶了下腰有些想哭,大小姐,我可是男人,腰有多重要你知道吗。

 

“大小姐,到了。”

 

“去开门。”文星伊吩咐了唐征,松开了金容仙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,“我要给你个惊喜的。”

 

“到底是什么惊喜,绕了这许多的路,不是惊吓就万幸了。”金容仙失笑,竟然还玩捂眼睛一招。

 

“真的是惊喜。”文星伊听着金容仙语气里的怀疑,急得跺脚。

 

“好好好,是惊喜。”金容仙在文星伊的牵引下一步一步往前,踏上门槛,走进了一个院子。

 

“3…2…1…快看!”

 

随着文星伊覆在眼上温热的手掌拿开,金容仙睁开了眼睛,皎白的积雪印得周围还有些亮堂,金容仙清晰地看见了满院子的腊梅。

 

“喜欢吗?这些树都是我出国前亲手栽的,虽然当初不是为了你才种的,但现在,这些都是你的。”文星伊拉着金容仙的手上前走到一株腊梅树下,还未绽开的花苞透着嫩黄,文星伊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眷恋。

 

“你原是准备给别人,现在送了我,当真可以吗?”金容仙不知为何,竟有些吃味起来。

 

“是我母亲喜欢这风雪傲寒的腊梅,我原是想建了这宅子,栽了这腊梅,要送给我母亲的,我现在的姆妈,并不是我亲生母亲,我亲生母亲已经去世很久了。”树梢上有些雪花落下来,

落在了文星伊的鼻尖上化成了水顺着滑了下去,金容仙忽然就想抱抱她。

 

“这腊梅很好看,你很用心。但你本是要送你母亲,我更不能收下这份礼物。”

 

“不,我母亲一定会非常高兴,因为我把她喜欢的东西送给了正确的人,送给了我喜欢的人,这就像她送给了她认可的媳妇传家之宝一样。”文星伊转过身来看向身侧的金容仙,眼里闪着晶亮的光。

 

“文大小姐…”金容仙乱了方寸,她往后退了一步,连称呼也变成了原来恭敬的文大小姐。

“我有那么惹人嫌吗?你竟要退一步,你不是答应了以后都喊我星的吗?”文星伊见了金容仙的反应有些难过,那种千锤万击的感觉又来了,难受,说不出的难受!

 

“不是,星,我只是,一时反应不过来。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你刚刚说的那番话,你我不过见过两次面,且第二次就是目前这次。”

 

“金容仙,我很认真,我以前也从不相信一见钟情,可你大概是我命中劫数,我说不来动听的情话,我在国外待久了,中文意思表达很差劲,金容仙,我是真心喜欢你的,你知道吗?”文星伊拉住容仙的手,眼里是殷切的光。

 

“星,你还是个小孩子罢了…”金容仙使劲挣了挣手,无奈文星伊越握越紧,根本无力挣开。

 

“文星伊,你弄疼我了!”

 

“姐姐,你可知道,你干脆直截了当拒绝了我倒好,可你说我不懂爱情,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,这未免太伤人,我难道是把感情当儿戏的人吗?”文星伊没有理会金容仙的痛叫,依旧把金容仙的手攥得紧紧的。

 

“文星伊,你先松手!”金容仙用另一只手试图推开文星伊的手,但失败了。

 

“你在国外留过学,是聪明人物,想必昨日里也看出来了,我心中有谁,文大小姐,你又何必连着两日都这般苦苦相逼?我们不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吗?”

 

“喜欢的人怎么做朋友?许沁梅被杨华升包养了,她不过是一个抱大腿的二奶,你又何必这把你在意?”

 

“我不许你这么说她!”

 

“啪——”

 

“你甩我巴掌?金容仙?你可知道我是谁!”文星伊从小到大哪受过此等委屈,正因为面对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人,才越发觉得委屈,难道她比不上一个做人情妇的戏子?

 

“我知道,你是文家大小姐,你们文家在全上海滩都有名望,你们想弄死我们下等人简直比捏死蚂蚁还容易,这样说可能满足你这文大小姐虚荣心了?”金容仙很生气,可她不是为了许沁梅被羞辱了而生气,到底为什么生气她不知道,她不敢去细究,结果太可怕,那是她无法面对的,对于未知的危险,还是选择退缩和懦弱为好。

 

“你,你!”文星伊气得红了眼,不仅是生气,还有委屈,能让她文大小姐总受委屈的,金容仙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第一人。

 

金容仙有些愧疚,可她也是个倔脾气傲性子,不肯开口道歉,更何况那生气的原因已经在警示她的不自知,如果能就此无牵无扯,那便这样保持误会吧,哪怕她不喜欢被人误会。

“唐征,送她回戏园!”文星伊气得浑身发抖,声音不仅带了哭腔还有颤音。

 

“大小姐?”唐征不太明白文星伊的意思,大小姐只吩咐了送金容仙回去,那她自己呢?

 

“我让你送她回去你没听见?”文星伊红着眼吼道。

 

“文星伊,你别把气撒在别人身上,你气我你就对我撒火,你对无辜的人撒气算什么?”金容仙也很生气,文星伊怎么可以这般任性,这般无理取闹?

 

“你便仗着我喜欢你,一而再,再而三的,一寸寸的,凌迟我吧。”文星伊的瞳孔也染上了红色,滚热的泪从眼角滚出顺着脸的轮廓砸在地面的积雪上。

 

“星…”金容仙忽然就没了脾性,她不知道为什么,在文星伊面前她总是丢了自己,可又好像活得更轻松似的,那与她平时的自己不同,可她不排斥那种感觉,好像颠覆了平素伪装的形象?在文星伊面前她总情不自禁,总莫名安心。

 

“金容仙,你又何必再给我希望?看我难受你就会开心了吗?”

 

“星,别闹了好吗。”金容仙上前去拉文星伊的手,声音不自觉地软糯了起来。

 

“你到底想要我怎样?”星伊忽地退后一步,金容仙这个不明朗的态度让她害怕,她不是真的没心没肺的主,她在意金容仙,可金容仙偏抓住了这一点来伤害她。

 

“所以现在,是我惹人嫌了,故而轮到你来躲我了吗?”容仙紧握着文星伊的手。

天知道金容仙如何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,做出这样的举动,她只能到这个程度了,这样的含蓄隐涩,如果文星伊还不懂,她便没辙了。

 

文星伊的眼里填满了疑惑,她不敢确定,她也怕受伤,因为她爱得一身孤勇,没有甚至从未考虑过后果,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,如果没有达到,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。

 

“唐征,送她回园,我今晚住在这里。”星伊盯着容仙许久,金容仙被盯得有些发毛。

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,文星伊擦过金容仙走向了主屋。

 

“文星伊,你真是个混蛋。”金容仙并未转身,她的眼神落在虚无的空气中。

 

文星伊定住了脚步,浑身僵直。

 

漫天飞舞的雪花来得突然,像是前来应景的悲情旁白。

 

唐征站在一旁不敢说话,谁来告诉他,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,实在是太虐心了。

“我混蛋?”文星伊转身疑惑地问道,她冷笑一声,“我可不是混蛋?非要逼迫你认我姆妈做过房娘,还羞辱你最爱的人,我可不就是个混蛋嘛!”

 

文星伊是气极反笑,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,她在她眼里竟就是个混蛋形象?文星伊,你清醒清醒吧,人家把你当混蛋,你倒是为何要眼巴巴地贴上去?

 

“唐征,要麻烦你送我离开了,望多担待,我会付你车钱,抱歉。”金容仙并未搭理文星伊说的话,只是跟一旁的唐征对起话来,也不管唐征有没有回答,便径自往大门口走去。

细小繁多的雪花飘舞在空中,像是唱着绝赞的悲歌,金容仙每向着门口走一步,心便跟着冷一分,是啊,金容仙,你清醒清醒吧,你只是一介戏子,你还贪心什么?

 

身后传来鞋底踩在雪花上的吱嘎声,金容仙停下了脚步,眼里不自觉落下泪来。

 

下一秒身体被转过来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
 

文星伊似是梦呓一般在金容仙耳边低喃道:“我到底该如何才好?你真是叫我怜,叫我爱,又叫我恨,我到底拿你如何是好?”

 

“星…我设想了许多个未来,可一个都不敢有你。”容仙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,她感觉喉咙像被棉花堵着,叫她酸涩得难受。

 

“我的傻瓜…”星伊抬手摸了摸容仙的头,心脏同样涩缩得让她难受。

 

如果在这个年代,同性相爱是一份错误,那就让这个错误再延续久一些,再久一些,直到可以被世人接受为止。

 

门第、身份、年龄、性别,这些都不算是问题,只要我们相爱,又有何值得畏惧!

自大年初一那晚后,只要是金容仙出场的戏,文家大小姐场场必到,每次都坐在观众席的正中间,是舞台上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。

 

每次金容仙下戏前,文家大小姐必然提早退场钻入后台候着。

 

文星伊的出现往往是闪瞎一众人的眼,大家都不知道刚留洋归国的文家大小姐是抽了哪门子风,偏偏日日喜欢和一个戏子厮混在一起,难道是因为这个戏子和大小姐名字只差一个字?

 

两个女人动作亲密些总不会有人去想太多,可金容仙已经忍不了文星伊老是趁机占她便宜了,动不动摸下她的腰什么的,不知道腰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吗?

 

金容仙刚开始总是乖乖回后台,后面就学聪明了,下戏后也不卸妆就直接离开,可文星伊等不到金容仙而被告知对方早已离开的日子多了,她也摸到门道了。

 

“容仙!”文星伊一把拉住今天又意图逃跑的金容仙,语气不善,“你又开始躲我?”

 

“文大小姐,我毕竟是一介戏子,而您是全上海滩最有名望的文家的大小姐,您日日来寻我,怕是不太好。”金容仙面上冷淡,心里却早已百转千回。

 

“金容仙!你非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吗?”星伊说得咬牙切齿。

 

“何必呢?”金容仙依旧是冷淡的模样,面上毫无表情波动,仿佛生了张扑克脸,“我从未要求过您要这般,况且您这样也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困扰。”

 

“困扰?”文星伊攥着金容仙的手腕微微加了力道,她现在真的快要气得爆炸了,“你说我是你的困扰?金容仙,你真真是有能耐了?”

 

“我一向如此。”容仙皱了皱眉,努力忽略了手上传来的疼痛。

 

“你又怎么了?那日在梅园……”

 

未等星伊说完,容仙直接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:“够了,我只是不想对我好的人又因为我受伤,这是我做人的原则,那天你不肯回家,只是权宜之计罢了。”

 

“权宜之计!好,好一个权宜之计!”星伊气得浑身发抖,她文星伊真是被灌了迷魂药了,偏要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,单方面地对人家好,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,还扯着话让你清楚你是自己在**!

 

“文大小姐……”容仙皱了皱眉,她当然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这番话在星伊心里能激起的千层浪,她别无选择,她这辈子本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事,但那晚在梅园对文星伊表露心迹的那些话那些举动,是让她这辈子都要追悔莫及的,但也最是让她此生无憾的举措。

她早说过,她是一介戏子,是漂泊流浪,四海为家的文,而文星伊,是掌控了上海滩一半的权势和经济命脉家庭,麻雀怎能和凤凰比肩齐飞?

 

“金容仙,你是好样的,你是好样的!”星伊死死盯着容仙,垂在身侧的手都开始颤抖,眼眶红了又红,心脏传来的一阵阵绞痛迫使她弯下了腰急促地喘息起来,没有什么人比金容仙能伤她伤得更深了。

 

她是文星伊,骄傲如厮,从小到大没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,包括人也是,但她从小没想过要得到什么人,金容仙是世间第一个,也是世间独一个,她文星伊是真的陷进去了,是真的,再也出不来了。

 

“文星伊?”文星伊疼得不住抽气的声音充斥了狭小的化妆间,容仙看星伊捂住心口疼痛的模样一瞬间慌了神。

 

伸手扶上文星伊的手臂却被一把甩开,“别碰我!”猩红的眸子里透出的复杂情绪惊得容仙连连退后了几步。

 

“呵,金容仙,可怕吗,我可怕吗?”

 

那是怎样的眼神?痛苦,爱欲,甚至,恨?是了,在那猩红里不断翻涌着的升腾着的让金容仙心惊的,就是恨。

 

爱必生恨,恨必成疯。

 

爱让人成疯,爱让人成狂,爱让人成魔,爱让人堕入地狱,爱让人万劫不复。

 

可是爱也让疯自得,让狂生由,让魔成道,让人浴血而生,披荆斩棘,一路奔跑,只为那一个字,是名叫爱的,光明里她是黑暗,黑暗里她是光明,她等在那,在你的远方,可望而不可及,让你费尽一生去追随,却无德无报。

 

爱是原罪,爱上你是痴,是此生唯一虚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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